沈力立在大殿正中,身后院子里的诸多议论都听在耳中。
自从灵体初成,他的五感就更加敏锐了。
沈力面色虽然平静无波,心底却有些想不通,怎么的这些人就觉得自己是杀人凶手了,还一副笃定的语气。
相比自身,他更担忧妹妹被这些议论干扰。
现在所上演的一切,令沈力本就渐渐适应仙凡之别的心境又增长几分。
不以为恼,反以为诫。
沈力想到师父曾说过的:‘修行之中,切莫以自身所学为限。人有所限,不能窥之以全。’
不过,眼下他还需要将这出戏给继续演下去。
砰!
惊堂木一敲,徐千再问:“你几时离开的梁宅?”
“送完药便离开了,不到盏茶时间。”
“后来可曾再去梁宅?”
“没有。”
徐千长脸拉下,摆出常年身处高位的气势,显有几分薄怒。
“本官收到密信,当日三更天你又复返梁宅,可有此事?”
“我当时直接回家就睡了,不过一封不敢露面的密信,岂能当真?”
沈力此时表现得就像一个被抓住尾巴的犯人尤自狡辩,刻意得大声说话以掩饰心虚。
砰!
“还在嘴硬,经本官查实,那日你所带去包药的黄纸本被梁非凡收好,案发后却消失不见,除了你还能有谁会做出此事!?”
“不过几张黄纸,我拿它做什么?”
这一次,沈力嚷得更加大声,连衙门外的人也听得分明。
“谁人不知你沈家药铺的包药黄纸印了红泥印记,定是药里有见不到人的东西才特意找回。”
院子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,引得众人不无点头称是。
人群中,沈心母女张望过去时只能见到大家都在交头接耳,气得沈心一张小脸煞白,已然是急怒攻心气血不畅。
沈力转头看向人群,看见沈心煞白的小脸,顿时面露不忿。
“梁叔本就为我所救,又何必费劲再去害他,我若有害人之心,救他作甚。”
沈力对着人群喊话,堂上的徐千却未有出声阻止。
院中众人也被沈力说得有些犹疑,一时间又纷纷站在了沈力这边悄声议论。
而本就相信沈力的人此时也是纷纷出言。
不过片刻间,言论似乎就又倒像沈力这边。
“那有谁知你是不是借医治为名,试药为真?看你这模样指不定是吃了什么古怪药物所致,暗中以梁良试药,不然那般古怪病症怎么说好就好?”
在众人言论刚刚倒向沈力,又有人出言质疑。
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小了许多,在大家的议论声中只引起了一小圈人的注意。
人群无形间随着议论而变动着,许多人被挤离了原位尚不自知。
院子里的人就像狂风暴雨天的河水,波澜不定,而此时这波澜下掩藏着几股暗流已悄然间向同一处汇聚。
沈力此时目无表情地看着人群,真如一名凶犯露出獠牙。
这场戏总算是演到头了。
徐千这时暗一点头,接着拿起手中惊堂木重重砸下。
砰!
所有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过来。
“动手!”
寥寥两字如春雷乍响,自静谧中爆发。
院子里,在惊堂木落下之时便有几人猛然挤开人群形成了一个包围圈,等动手两字说完,在圈中只余一位孤零零站着的瘦弱青年神色愕然。
这一切变化来得太快,连被大力挤开的人群都还未站稳,生生退出一片空地。
“来人,将其拿下。”
直到徐千下令,衙役入到院中,众人都还没能回过神。
这剧情变化未免太快,有人望着手中完好的西瓜,心下感叹:这瓜还没吃,故事就已经跌跌宕宕到了眼前境地,还让不让人好好吃瓜看戏了。
啪嚓!
却是那人把手中西瓜破开,吃了起来。
被事态变化惊住的众人也都回过神来,纷纷退开,还有与吃瓜那人相熟的也上去分了一块吃上了。
不过这动静也让被围的瘦弱青年醒转过来,向着衙门口冲去。
堵在瘦弱青年逃跑方向的有两人,此时合力向其拿去。
“噗!噗!”两声,围堵的两人竟倒飞而出。
也不知这身形瘦弱的青年哪来那么大的力气,将那两个身形健硕的人一拳就击飞出去。
后面赶来的衙役见这情景,则纷纷拔出了狭刀以御敌。
围观的百姓则都退到了正殿之中,躲在衙役后面才纷乱喘息,尤其是那一个方才吃瓜的,被惊骇得呛了喉咙连连咳嗽。
还是已经解开铁镣的沈力过去,一掌拍在其胸腹之间,才令其缓过气来。
沈力挤到母亲与妹妹身边,摸了摸沈心的头,又露出那憨厚的笑容。
“娘,您与妹妹等我一会儿,找书苑www.zhaoshuyuan.com 我去帮忙。”
沈心看着沈力收回手昂藏转身离去,一个个不安的人为哥哥让开道路,自她眼中似有光芒闪耀。
而在院子里,那瘦弱青年虽然打伤了几人,却被诸多衙役拖住无法脱身。
瘦弱青年的脸上满是焦躁不耐,突然嘶吼。
其声似虎咆又如金石交击之声。
一声嘶吼完,瘦弱青年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暴起一根根青筋,色泽漆黑,仿佛深黑色蛆虫在他身上蠕动。
这时沈力已经是浑身气血鼓荡,肌肉暴起使得身上囚服紧绷,传出布帛撕裂之声。
嘭!
他一脚蹬地踩裂了脚下青石砖,飞扑了过去,留下一片溅起尘土。
只是随着一道呼啸声,在沈力之前一口大水缸突然从天而降,将那瘦弱青年罩在了里面。
咚!
扑至半空的沈力无法变招,却是一下撞了结实。
水缸在沈力一撞之下不仅发出洪钟大吕之声,还分毫未损,看得人无不怀疑这只是一场虚幻梦境。
想要怀疑是沈力那一身肌肉虚假,可那“咚”的一声又那么的响亮。
只是那一口普通的陶土大水缸,却又完好的扣在那。
一时间寂静无声。
直至从天上落下两名身穿玄青道袍的道人,众人才仿佛喘过一口气来暗自私语。
沈力揉着脑袋这才刚站起,一个巴掌就拍他脑袋上。
力气倒没多大,就是他还未站稳又受一拍,恍惚间就又摔了下去。
“没用,这都站不稳……嗯,还是熟悉的手感。”